語氣依舊帶著慣有的揶揄。
“好什么呀,”張二河苦笑著搖搖頭,下意識揉了揉肋骨位置,“就是躺久了渾身僵,出來透透氣。這院里……唉,最近真是……”
他欲言又止,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
許大茂一聽這個來了精神,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可不是嘛!你說這叫什么事兒?棒梗那小子是活該,可這下手的人也忒黑了點!還有那兩個丫頭……嘖嘖,真是……”
他嘴上說著同情,臉上卻分明是看好戲的表情。
“誰說不是呢,”張二河附和著,也壓低聲音,“許放映員,你說……這公安查了幾天了,有線索沒?我這心里總不踏實,晚上都睡不踏實。”
他適時地表現(xiàn)出適當(dāng)?shù)目謶帧?/p>
“線索?有個屁!”許大茂嗤笑一聲,“我看吶,八成是棒梗在外面惹了不該惹的人,讓人給收拾了!那小子,手賤得很!我那雞……”他頓了頓,沒繼續(xù)說下去,轉(zhuǎn)而道,“要我說,你也別自己嚇自己,那人是沖棒梗去的,跟咱們沒關(guān)系。”
“希望是吧。”張二河嘆了口氣,話鋒一轉(zhuǎn),帶著幾分試探,“不過,經(jīng)過這事,我是真怕了。你說咱們院里三位大爺……平時看著挺管事,真出了大事,好像……唉,我這傷,要不是他們縱著傻柱,也不至于……”
這話可算說到了許大茂心坎里,他立刻來了勁:“嘿!你現(xiàn)在才明白?我早就看出來了!易中海就是個偽君子!劉海中是個草包!閻埠貴就是個算盤精!他們除了會欺負咱們這些老實人,還會干什么?真遇上硬茬子,屁用沒有!”
張二河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樣子,心中冷笑,面上卻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許放映員您見識廣。我現(xiàn)在就想著,趕緊把傷養(yǎng)好,回廠里上班。在院里待著,心里發(fā)毛。還是廠里……好歹有領(lǐng)導(dǎo)管著,規(guī)矩點。”
“廠里?”許大茂眼珠一轉(zhuǎn),像是想起了什么,“說起廠里,我聽說……李副廠長好像對這次咱們院出事挺關(guān)注的,還問過楊廠長準(zhǔn)備怎么處理,畢竟涉及職工家屬嘛。”他消息靈通,又常在領(lǐng)導(dǎo)面前晃悠,知道些風(fēng)聲。
張二河心中一動,機會來了!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一絲希冀:“李副廠長?就是主管后勤那位?他……他過問了?要是領(lǐng)導(dǎo)能重視就好了,起碼能安穩(wěn)點。”
許大茂看他這樣子,虛榮心得到滿足,得意道:“那當(dāng)然!李副廠長可是明白人,最體恤咱們工人了!不像某些人……”他意有所指地撇撇嘴。
張二河順勢說道:“要是能有機會跟李副廠長反映反映咱們院的情況就好了……唉,不過我就是個小工人,哪見得著領(lǐng)導(dǎo)。”他語氣帶著失落。
許大茂拍了拍自行車座,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架勢:“這有什么!哥們兒我經(jīng)常給領(lǐng)導(dǎo)放電影,跟李副廠長也能說上話!等有機會,我?guī)湍恪溃瑤驮蹅冊悍从撤从常 ?/p>
他嘴上說得漂亮,心里卻有自己的小九九,想著怎么借這事在領(lǐng)導(dǎo)面前露個臉,順便給易中海那幫人上點眼藥。
張二河要的就是他這個態(tài)度,連忙露出感激的神色:“那真是太謝謝許放映員了!您要是能跟李副廠長提一提,哪怕只是讓領(lǐng)導(dǎo)知道咱們院的實際情況,那也是好的!”
兩人又低聲聊了幾句,各自散去。張二河知道,種子已經(jīng)埋下。
通過許大茂這張嘴,把院子里的混亂和易中海的無能傳遞到李懷德耳中,比自己直接莽上去要安全有效的多。
第二天,張二河覺得傷勢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決定回軋鋼廠上班。
他特意起了個大早,仔細收拾了一下,雖然衣服依舊破舊,但盡量弄得整潔些,臉色也刻意保持著一份病后的蒼白和虛弱。
來到鉗工車間,工友們看他的眼神都有些異樣。
院里發(fā)生的事情早已傳遍了鋼廠。同情、好奇、探究、甚至一絲疏離,各種目光交織。
車間主任老馬是個厚道人,看到他回來,拍了拍他肩膀:“二河,回來了?傷好了?家里……唉,你也別太難過,注意身體。”老馬知道他和賈家的那些糾葛,這話說得也有些含糊。
“謝謝主任,我好多了。”張二河低聲道,“家里的事……都過去了,還得過日子,好好工作。”他表現(xiàn)得既堅強又帶著隱忍的悲傷,贏得了不少工友的同情。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拿起熟悉的工具,開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