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尾村,離縣城70多公里,是太平縣最偏遠的一個山村。沿著太平縣城321國道,行駛大約15公里,國道邊就有條村道進去。這條村道在近幾年才實現硬底化,以前還是條泥路,遇到下雨天坑坑洼洼,車輛根本無法行駛進去。村道沿著大山開建,彎彎曲曲,像一條大蛇盤旋在其中。這里的大山都光禿禿的,灰色的大塊巖石裸露在外面,只有一叢叢雜草,頑強地從巖石縫中鉆出來。
陸有坤那輛車屬于日系中端車,市場價也要30多萬。我駕駛著它行駛在村道上,車上塞滿了各種生活用品,沙尾村太偏僻,很多日常生活用品都買不到。王強和葉文靜坐在后排座位,上車后不久,他倆已經相互熟悉,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來。
他們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緊張感,且不說太平縣的混混陸有坤的報復,就是在異防研究所惹的事一直懸在我心頭。好幾個月一直都沒有異防局抓捕的消息,難道他們還沒有掌握到我的行蹤?異防局也沒有網絡上流傳的那么厲害,什么隨時可以調動國家軍隊,連自家研究所旁邊的山林都有那么多怪物,一個武裝安保小隊打不過一個牛頭怪,絕對是個莫大的諷刺。
但我不能掉以輕心,自己這輩子的生活注定不會安穩了。車輛開進一個村莊,這個村叫姚村村,全村人都姓姚。經過這個村,再往回開20多公里才到沙尾村。村道水泥硬底化也到這個村為止了,再往里就是砂石路。車輛行駛在上面,車后方揚起一陣陣塵煙。還好現在不是下雨,路面沒有積水,遇到一些比較深的泥坑,根本開不過去。
我把車停在沙尾村小學教學點前面的操場上,這個教學點只有5個學生,1個教師。車輛在村里可是稀罕物,一下車,就可以看到那些學生從教室里鉆出來,遠遠地觀望著我們。前方,有個年輕人在興奮地大叫,他叫傻七,少兒時發燒燒壞了大腦,如今只能在村里閑逛。他手舞足蹈地在前面走,帶領我們走到王強家。
這條村有幾十座依山而建的房屋。很多屋主都搬走了,留下空曠的房屋。最后,只剩下十幾戶人生活在這里,并且大多是老人小孩。上一次我來這里,還是兩年前的春節。當時我把王強送到這里,又急匆匆地走了,這次可能還要在這里長住。
王強家還是個泥磚房,一進院子門,就看到一對中年夫婦在忙里忙外,他們正在煮飯。王強爺爺年紀大了,一直都是他倆在幫襯照顧。他叫王大麻,在村里種果。我們把行李放好后,自然大家有很多話要說。王強對王大麻說自己可能會在家里長住,爺爺以后他照顧就好了。
王強的老家只有爺爺在家,奶奶幾年前去世了。王強每月寄生活費給他,這位老人家已經80多歲了,身體還不錯。爺爺是村里的族老,王強想把他接到循州去,可是他死活不去,說什么也在這里度過人生最后的時光。最后我們卻從循州市回到這個小山村,真是命運的安排。
對于葉文靜,王強爺爺非常高興王強把她帶來,認定她就是王強女朋友。對她噓寒問暖的。我見此情景,自然在旁邊極力撮合他們。
這套老房子,是王強的爺爺年輕的時候一手蓋起來的。如今經歷了五十多年的風風雨雨,仍然屹立不倒,確實難能可貴。一進大門,就是大院,里面原先種有各種花卉,可惜王強奶奶去世后就無人打理,全部枯死掉了。院子四周都有房屋,正對著大門的是廚房。廚房右邊是大廳和臥室,左邊的房子以前用來養殖一些雞豬等牲畜,如今全部是空蕩蕩的。左邊還有一間木工房,以前王強爺爺就是木匠,他做的家具結實耐用,基本上這條村的家具都是他做的。以前讀書的時候,我來王強家住時,好奇地看著一條條木棍在王強爺爺的手中,變成一套套精美的家具。如果,這間木工房結滿蜘蛛網,只剩下一堆堆木屑,那種日子一去不復返。
大廳的左邊是王強爺爺的臥室,右邊是王強父母的。右邊的房間已經空曠十幾年了,里面的家具都落滿了灰塵和毒菌。王強一直不明白父母為什么要離開他,當然他爺爺奶奶也以為王強的父親會很快回來,所以一直把這房間空置著,沒想到一空置就是十幾年。王強的房間,在剛進院子門的左邊,也就是木工房的對面。除了他爺爺的房間,只有這間房間算是可以住人的了,平時王強爺爺也會不時地打掃一下。
晚上吃完飯,我們沒事干,就坐在大廳里商量以后怎么生活。如果在長久在這里住,就必須要想個辦法來維持生計。目前我們的家底就是,我還有存款四萬元,王強有差不多一萬,葉文靜只有不到三千。我們三人加起來有五萬元。
“要不我們種果吧,我們村好多地還荒了。像前面那戶王大麻,他就種了幾畝。我可以問他要些果苗。平時沒事干時,可以向我爺爺學做木工。”王強說道。
“種果好辛苦的,而且市場形勢不好,投資也大,搞不好會賠進去。不如我們開個雜貨店,我看這里什么東西都沒得賣。”葉文靜說。
“開店肯定不行,離縣城又遠,進貨很麻煩。這里才十幾戶人家,人們根本就沒有買東西的欲望。以前這里有個小賣部,都做不下去了。”王強說。
他們說了幾種方案,什么加工廠,養雞養鴨之類,最后,似乎都非常辛苦,又需要成本。我見他們沒什么辦法了,便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們說的方法,其實都需要成本。目前我們只有五萬元,投進去搞不好就打水漂了。不過,我倒有一種生活下去的辦法,而且不用成本。”
“什么方法?”他倆異口同聲地問我。
“我可以寫小說,然后投稿到網上平臺賺錢。”我說。
“呵呵,你會寫小說嗎?”王強問我。
“其實我在貿易公司上班時,就已經開始利用空閑時間寫小說了。當時我早已經為自己想好了后路,自己在公司混不下去時,就去寫小說。現在我已經積累寫了兩百多章了,全部放在百度網盤。”我說。
“沒想到你平時還寫小說啊,都沒聽你說過的。”王強說。
“這只是我個人興趣罷了,現在我們要不要先試試干一段時間,反正又不用成本。”我說。
“可以啊,我也可以幫忙畫一些小說的插畫,雖然我畫得不好。”葉文靜說。
“沒問題的,這些都可以練習,久了就畫得好了。”我說。
雖然寫小說都不知道能不能賺到錢,也許生活費都拿不到,且不說自己還是個通緝犯,就是算平常作品也不一定被網站看上。這些不過是幻想,種田還比較實際。
但是目前的情況下,這個方案讓人看到了希望,就像在一片茫茫大海中漂泊的船上,船上的食物已經快沒有了。當人們看到了前面的一個小黑點,也不確定它是否陸地,它卻給了人們活下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