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國師大人已然先一步坐在其中。
白榆似乎沒料到里頭有人,神情微怔,眼底泛過一絲訝色。
轉(zhuǎn)瞬間,他已收斂情緒,輕輕頷首行禮:“見過國師大人?!?/p>
沈懷玄回了禮,抬手示意旁邊的位置:“請坐?!?/p>
昨日宴席上,沈懷玄只著一襲淺灰道袍,長發(fā)隨意挽起,以素簪略略固定,舉手投足間不見半分講究,仿佛閑云野鶴般的清散隨和。
而今再見,卻已是另一番模樣。
發(fā)冠烏玉沉穩(wěn),細綴暗紋,映得眉目益發(fā)深沉凌厲。
衣袍換作深青色圓領(lǐng)錦衣,外罩素色廣袖,袖口與衣襟皆以細密金線收邊,低調(diào)又不失華貴。
腰間懸著紋理溫潤清透的玉佩,顯然非凡品,就連衣袍間隱隱露出的靴面,也用上漆皮雕紋,隱隱有暗光流轉(zhuǎn)。
人靠衣裝馬靠鞍,沈懷玄本就生得一副極出色的面容,五官清峭,鼻梁高直,唇線冷薄,眼下?lián)Q了行頭,更顯得俊雅脫俗,姿容不凡。
他眉目似有刀裁,眼神隱含著笑意,只是細看之下,那雙眸子漆黑幽深,笑里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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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仔細想了想——很像看見肉的餓狼,在思忖從哪下口。
沈懷玄:“昨日宴席上診得匆忙,今日再細細確認一遍,好調(diào)配藥方?!?/p>
白榆收回思緒,輕聲謝過,將皓白的手腕遞出。
男人修長的指節(jié)覆上來,脈門被牢牢扣住,力道看似溫和,實則半分也不容掙脫。
比之昨夜,他此時診得更為仔細,指尖在脈絡(luò)處細細摩挲,仿佛真在辨別虛實。
片刻后卻仍未放手,沈懷玄一副十足關(guān)切的模樣:“你自幼便體弱?……可有舊疾遺留?”
白榆低垂睫羽,指尖微微繃緊,卻不好當(dāng)場抽回。
他答了這句,還有下句等著,一來一回的,就這么診了一路。
他的手也被沈懷玄攥了一路,一直到下車才松開。
沒人比白榆更清楚,他這病根本無藥可治,也無需強行醫(yī)治,他具體什么時候病死,主要看阻礙天命之子的因素什么時候能鏟除。
京中名醫(yī)若細細號脈,只能看出此癥雖刻在骨血,卻并不妨礙日常起居。只要避風(fēng)寒,少勞累,不去煙瘴塵土之地,便能平安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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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短則一年,長則五載,必死無疑。
至于補藥,喝與不喝都差不多,不過是給病患一點心理慰藉。
沈懷玄顯然對此心里有數(shù)。他接連幾日送來的藥湯,皆是尋常溫平草藥的大鍋煎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