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煙客
離開云霧山庇護的范圍,天地陡然變得開闊而粗糲。綠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無際的、在烈日下蒸騰著扭曲熱浪的黃沙。這就是無垠瀚海,一片吞噬了無數(shù)生命與傳奇的死亡之海。
風是這里的主宰,永不停歇地呼嘯著,卷起沙礫,打在臉上生疼。放眼望去,除了起伏的沙丘,便是藍得令人心慌的天空,以及那輪仿佛要將一切水分榨干的、永恒燃燒的烈日。
陳默行走在沙海之中,腳步落下,只在松軟的沙地上留下一個極淺的印記,隨即便被流沙撫平。他周身自然流轉(zhuǎn)著一層微不可察的星輝,將酷熱與風沙隔絕在外,同時也最大限度地收斂著自身的氣息。
根據(jù)清筠真人提供的地圖和他自身的感應,那“星殞之漠”位于瀚海深處,一個大致的方向,但沒有具體的路徑。在這片隨時可能變換地貌的沙海中,任何地圖的準確性都大打折扣,更多需要依靠經(jīng)驗和……運氣。
他嘗試著運轉(zhuǎn)《星軌共鳴》,將心神沉入與星辰的微弱聯(lián)系中。胸膛內(nèi)的星云核心緩緩旋轉(zhuǎn),星軌初尋,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向著南方極遠之處擴散。反饋回來的感覺依舊模糊,像是指引,又像是這片天地本身對星辰之力的某種排斥與干擾。
“看來,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陳默心中了然。星殞之漠若是那么容易抵達,恐怕早已被人探索殆盡。
他并不急躁,將這次瀚海之行也視作一種修行。《星輝戰(zhàn)體》需要海量的星辰之力淬體,而這片沙海白日酷熱,夜晚卻極其寒冷,晝夜溫差極大,環(huán)境惡劣,正好可以用來磨礪肉身與意志,加速對星辰之力的吸收與煉化。
白天,他頂著烈日跋涉,感受著熾熱透過星輝防御帶來的細微灼痛,引導星辰之力修復、強化。夜晚,當溫度驟降,寒徹骨髓時,他又運轉(zhuǎn)星力抵御嚴寒,同時仰望瀚海之上那片無比清晰、無比璀璨的星空,嘗試與更多的星辰建立共鳴,汲取著遠比外界精純的星力。
如此行走了三日,除了幾只潛伏在沙層下的、被星輝氣息驚走的低階沙蝎妖獸外,并未遇到什么危險,但也未見任何人煙。瀚海的廣袤與死寂,開始真正顯現(xiàn)。
第四日正午,烈日當空。
陳默翻過一座巨大的沙丘,眼前景象讓他微微駐足。
前方不再是單調(diào)的沙丘,而是一片相對平坦的戈壁灘,零星生長著一些耐旱的、扭曲的荊棘類植物。而在戈壁灘的盡頭,隱約可見一片殘破的、由土黃色巨石壘砌而成的斷壁殘垣。
是一個廢棄的聚居點,或者說……驛站?
有廢墟,意味著這里曾經(jīng)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也可能意味著……水源的線索。
陳默加快腳步,向著那片廢墟走去。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歲月的侵蝕。大部分墻體都已坍塌,風化的痕跡嚴重,只有幾段較為堅固的墻壁還倔強地矗立著,投下短暫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沙土和古老石頭的氣息。
他走進廢墟,空明狀態(tài)仔細感知著四周。除了風聲和幾只躲在陰影處的蜥蜴快速爬走的聲音,并無其他生命跡象,也沒有明顯的能量波動。
然而,就在他走到廢墟中央,一處看似曾經(jīng)是水井(如今早已干涸)的地方時,腳步微微一頓。
他低頭,看向腳下被沙土半掩的地面。空明狀態(tài)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殘留。這能量屬性陰冷,帶著一絲空間波動,與瀚海本身熾熱陽剛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蹲下身,撥開表面的浮沙。下面露出了幾道刻畫在堅硬巖層上的、早已模糊不清的詭異符文。符文的結(jié)構(gòu)與他見過的鬼面殿符文有幾分相似,卻又更加古老、簡潔,透著一股蠻荒邪異的氣息。
“不是鬼面殿的風格……”陳默眉頭微蹙,“是更早的遺留?還是……瀚海本土的某種邪教祭祀痕跡?”
他嘗試用星辰之力去觸碰那符文,符文毫無反應,仿佛其中的能量早已耗盡。但那種陰冷邪異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就在他準備起身,繼續(xù)探查時——
嗖!
一道銳利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從側(cè)后方襲來!速度快得驚人,直取他的后心!
偷襲?!
陳默甚至沒有回頭,身體本能地向左側(cè)微微一偏!
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