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晨,雨下得大了起來,為悶熱的天氣帶來些許涼意。金敏慧還是傷重不醒,李智賢徹夜未眠,守在她的身邊。王厚昨晚也是沒怎么睡,不時地為她運功療傷。
張清陵的傷勢趨好,大癡、柳朝暉、柳晗煙、周清竹四人均無大礙。眾人聽說金敏慧傷勢嚴重,都過來探望。不可和尚伸指把脈片刻,皺眉道:“此女脈道拘急而顯弦脈,氣機不利,肝失疏泄,顯是內傷極重,偏又脈形寬大,氣盛血涌,脈動大起大落,猜測是王小施主輸送真氣過頻所致。她體質本就普通,受傷之后難以承受過多的真氣,因此反而加重了傷情?!?/p>
王厚急道:“大師,那怎么辦?”李智賢更是哭了起來,跪在地上急道:“大師,請你救救她罷,金妹妹她真的好可憐,娘親去世得早,父親又待她不好……”
不可趕緊托起她:“老衲也無力救她,咱們得想想辦法,三日之內如果得不到救治,估計性命堪憂?!?/p>
莊昭雪對李靜兮道:“李妹妹,你去問問孟爺,看他可知道這附近有沒有好的郎中?”李靜兮道:“好,我現在就去?!薄办o兒,我和你一起去?!敝熳云脚阒隽丝蜅?。
孟爺聽了二人的述說,眉頭緊鎖:“李侄女,天津衛(wèi)這一帶沒聽說有什么好的郎中,我知道一人,只是他在北京,而且、而且……”
李靜兮見他吞吞吐吐,問道:“孟爺,怎么了?”“此人姓華,據說是華佗之后,醫(yī)術之高名傳千里,有華神醫(yī)之譽,只是他與茶馬幫幫主歐陽問金交情甚厚,二人有莫逆之交,因此華神醫(yī)只醫(yī)治茶馬幫的人,對我們鹽幫更是理都不理,我若帶你們去求他,只怕會適得其反?!?/p>
朱自平道:“孟爺,你將華神醫(yī)的住址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他。”孟爺道:“若是這么簡單,那倒省事了,華神醫(yī)住在香山的香爐峰上,香爐峰又叫鬼見愁,一般人根本上不去,即便辛辛苦苦地爬上去,華神醫(yī)也不會見?!?/p>
朱自平嘆道:“那也只能去試試看了,多謝孟爺指點,我們這就準備動身。”孟爺點點頭:“好的,希望你們能夠順利,我們到時候京城再見?!?/p>
當下二人回到客棧,將情況說了,眾人未免有些失望。王厚思索良久:“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該去試試,現在也沒有別的好法子……大哥,張道兄傷重,柳兄和道長又有傷在身,需要靜養(yǎng)幾天,我想,你留在這里陪著他們,我?guī)Ы鸸媚锶ハ闵?。?/p>
朱自平聽他說的有道理,卻仍是擔心道:“王厚,你一個帶著她怎么行,遇到事情也沒個幫手。”
“現在只能這樣,不能再耽誤了,我相信王弟弟能成功?!崩铎o兮從口袋里取出一塊白玉令牌交給王厚,“這是我們鹽幫的信物,倘若遇到急事,可以憑它向鹽幫求助,我們到京城后,也能盡快聯(lián)系上你。”
柳晗煙忙道:“書呆子,我要陪著金姐姐?!敝芮逯窠械溃骸鞍熃憬闳?,我也去。”“阿竹,道長和張道兄還需要照顧,你安心在這里陪護?!蓖鹾窨聪蛄蠠?,續(xù)道,“煙兒、李姑娘,我們同去,只是煙兒你的傷要不要緊?”
柳晗煙道:“不要緊、不要緊,傷口不深,搽了創(chuàng)傷藥后已經愈合了。”王厚又對李靜兮道:“大嫂,還要借你的馬車一用?!?/p>
當下,李智賢將被褥鋪到車廂內,王厚抱起金敏慧讓她躺好,柳晗煙也進了車廂。王厚從沒有趕過馬車,向朱自平請教幾句后,“駕”的一聲吆喝,抖動韁繩,車兒歪歪扭扭地前行,出城后他的手法漸熟,馬鞭甩起,馬兒揚蹄跑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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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朝市兩茫然,紅葉黃花自一川。野水趁人如有約,長松閱世不知年。千篇未暇嘗詩債,一飯聊從結凈緣。欲問安心心已了,手書誰識是生前。”這是金代詩人周昂的詩作,是最早歌詠香山紅葉的詩句。
此時已是永樂十八年八月二十七,中秋剛過,漫山遍野的紅楓、黃櫨似紅霞鋪遍群山,層林盡染,更有松柏點綴其間,紅綠相映,瑰奇絢麗。
晌午剛過,山道上馳來一輛馬車,趕車之人二十出頭的年紀,一身白衣,濃眉明眸,卻是一臉的風塵仆仆,此人正是王厚。三天前,他們出了天津衛(wèi)起早貪黑地趕路,幾個人都沒有來過北京,更不知香山在哪個方位,好在香山名氣很大,打聽之下倒沒走什么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