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蓬嗅舊情，巧言探虛實（第1頁）

凈壇使者豬八戒的廟宇，坐落在一處山清水秀的福地，雖比不得天庭宮闕，卻也亭臺樓閣，頗為氣派。

只是此刻，廟宇的主人卻沒什么享受的心思。

八戒挺著標志性的大肚腩，在鋪著軟墊的躺椅上翻來覆去，如同烙餅一般。

那雙小眼睛時而瞇起，閃爍著精明算計的光芒，時而又瞪得溜圓，流露出發現驚天秘密的興奮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翠云山那味兒……錯不了！定是那弼馬溫干的好事！”他咂摸著嘴，仿佛還能回味起那日空氣中曖昧的氣息，“好個猴頭，平日里在師父面前裝得最是正經，沒想到背地里竟如此風流快活！連老牛的媳婦都敢碰……嘿嘿，真是我輩楷模……啊呸！是膽大包天！”

他既幸災樂禍，覺得抓住了孫悟空天大的把柄，可以好好敲詐一番；又有些心癢難耐，好奇那鐵扇公主的滋味……咳咳，是好奇那事情的詳細經過。

“不行，俺老豬得去探探那猴子的口風！若是真的，怎么也得讓他出點血，弄幾壇子那‘蟠桃釀’來嘗嘗！”八戒打定主意，一個翻身坐起，整了整身上的錦斕袈裟，駕起一團不算利落的云頭，便朝著他猜測孫悟空可能躲藏的幾個方向尋去。

他深知孫悟空狡黠，不會回花果山那等顯眼之地，多半是尋了個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的角落躲清靜。

八戒憑著當年取經路上對孫悟空的了解，以及那冥冥中一絲微弱的感應，一路嗅嗅探探，竟真讓他尋到了西牛賀洲那處廢棄古洞附近。

他按下云頭，搖身一變，化作一個上山砍柴的樵夫，背著捆干柴，嘴里哼著不成調的山歌，晃晃悠悠地朝著古洞方向走去。

一邊走，一邊那對大耳朵豎得像蒲扇，鼻子更是如同獵犬般不住聳動。

“嗯……有股子淡淡的佛味兒，還有……猴騷氣！雖然遮掩得極好，但瞞不過俺老豬的鼻子！”八戒心中暗喜，面上卻不露聲色。

來到古洞附近，他故意放重腳步，扯著嗓子喊道：“唉！這世道，砍擔柴都這般不易！聽說最近不太平啊，有那成了精的猴子四處惹禍，連累得俺們這些老實人都不得安生！”

洞內，正自焦躁的孫悟空聽到這聲音，心頭猛地一跳。

這腔調……是那呆子！他怎么尋到這里來了？莫非……

孫悟空屏住呼吸，收斂所有氣息，藏在洞內陰影里，一動不動。

八戒見洞內沒反應，眼珠一轉，又換了種方式，假裝自言自語，聲音卻足夠傳進洞內：“說起來也是奇事，俺前幾日在翠云山附近路過，你猜怎么著？聞到一股子怪味兒！像是上好的仙酒，又混著……嘿嘿，像是那鐵扇公主身上的冷香，還有咱那大師兄身上特有的猴騷味兒！混在一起，嘖嘖，那叫一個……蹊蹺！”

他故意頓了頓，側耳傾聽洞內動靜，依舊寂靜。

但他能感覺到，那隱匿的氣息似乎紊亂了一絲。

八戒心中更有底了，繼續加碼，語氣帶著幾分“擔憂”：“唉，也不知道大師兄如今怎么樣了。那牛魔王可不是好相與的，聽說已經打上天庭，鬧得不可開交！玉帝都發了諭旨要拿他呢！這要是被抓住，按天條處置，怕不是要剝皮抽筋，打下幽冥受苦？俺老豬這心里，真是替他著急?。　?/p>

他一邊說著，一邊悄悄靠近洞口，試圖感應得更清楚些。

就在這時，洞內終于傳來一聲壓抑著怒氣的低喝：“夯貨！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滾遠些！”

雖然聲音刻意改變了，但那獨特的腔調和語氣，不是孫悟空又是誰？

八戒聞言，不驚反喜，胖臉上堆滿了笑容，對著洞口方向拱了拱手，壓低聲音道：“嘿嘿，猴哥兒，果然是您吶！別躲了，是俺老豬！自己人！”

“誰跟你是自己人！快滾！”洞內聲音帶著一絲氣急敗壞。

“別呀，猴哥！”八戒湊得更近，幾乎貼著洞口禁制，聲音帶著蠱惑，“俺老豬可是擔心你才尋來的！那事兒……俺都‘聞’出來啦！你放心，俺老豬嘴巴最嚴實，絕不會往外說！只是……你看兄弟我大老遠跑來，是不是……嘿嘿，那‘蟠桃釀’，還有沒有存貨？讓俺也嘗嘗鮮，順便……給你出出主意？”

他圖窮匕見，終于露出了真實目的——敲詐好酒，順便打探八卦。

洞內沉默了片刻。

孫悟空此刻心亂如麻，既惱恨八戒這呆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又擔心他真的到處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