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號院死寂得如同荒廢百年的古墓。寒風卷過空蕩的院落,吹動著前院閻家門上的封條嘩啦作響,像是無常索命的低語。
中院易家窗戶漆黑,沒有一絲光亮,也沒有一絲聲息。
后院,張二河的耳房里,煤油燈依舊亮著。
劉光天和劉光福兄弟倆坐在板凳上,身子僵直,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只覺得那風像刀子,一下下刮在心上。
炕桌上,那對銀鐲子反射著幽冷的光。
張二河仔細地將鐲子用軟布包好,收進炕柜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動作輕柔,仿佛在對待什么易碎的珍寶。
做完這一切,他轉過身,目光平靜地掃過劉家兄弟。
“光天,光福,”他的聲音不高,卻讓兄弟倆同時一顫,“這些天,辛苦你們了。”
劉光天喉嚨發干,連忙擺手:“不辛苦,二河哥,我們……我們都是應該的。”
劉光福也趕緊點頭,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張二河走到水缸邊,用瓢舀了半瓢涼水,慢慢喝著。
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讓他眼底最后一絲情緒的波動也徹底平息下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寂。
“易中海家,沒動靜了?”他放下水瓢,像是隨口一問。
“沒……沒了,”劉光天低聲回答,“一點聲兒都沒有,燈也沒點。”
“嗯。”張二河踱到窗邊,望著中院方向,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近乎虛無的弧度,“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這大年夜的,怕是……熬不過去了。”
劉光天和劉光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恐懼。
二河哥這話,等于是給易中海夫婦判了死刑。
“二河哥,”劉光天鼓起勇氣,聲音發顫,“那……那之后……”
張二河轉過身,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之后?之后這院子就清凈了。”
他的目光落在劉光天臉上,又緩緩移向劉光福,“你們倆,也算幫了我不少忙。”
劉光福被他看得腿肚子發軟,幾乎要跪下去。
“放心,”張二河語氣依舊平淡,“我張二河,恩怨分明。該你們的,少不了。”
他走到炕邊,從褥子底下摸出一個小布包,比之前給易中海的那個要鼓囊一些。
他掂了掂,隨手拋給劉光天。
“拿著,算是這些天的辛苦錢。”
布包入手沉甸甸的,里面是硬物的觸感,還有紙張摩擦的細微聲響。
劉光天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錢,還有可能是……閻家或者賈家那些消失的細軟的一部分。
他手一抖,布包差點脫手。
“二河哥,這……這太貴重了……”劉光天聲音發干。
“讓你們拿著就拿著。”張二河語氣不容置疑,“年后,街道可能會重新安排這院里的住戶。你們倆,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