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討厭伊莫瑞先生呢,結果好像不是這樣的。你更像是以自己的方式關心對方,不過有些時候你還是應該對他溫柔一點,萬一他哪天生氣了不和你來往了該怎么辦?”
梅西爾看著克里特說出自己的想法,在她看來對方對伊莫瑞的關心不亞于父母對子女的關心,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依照伊莫瑞這種跳脫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以為克里特不喜歡他。
“不和我來往也沒關系,我本身就沒什么朋友,是這家伙主動提出要和我當搭檔的。”
克里特毫不在意地抱著手臂冷哼一聲,守衛者要求兩至三個精靈強制組隊,即使伊莫瑞不愿意再和他一起,他也會被安排到別的隊伍中去,說不定安格斯特會給這家伙安排幾個臭味相投的隊友。
“有些時候把情緒寫在臉上不是什么好事,至少不利于和別人交流。沒有朋友還是很難熬的吧?”
梅西爾端起屬于自己的那杯酒看著漂浮在上面的四葉草,植物文化中四葉草的四片葉子分別代表“真愛”“健康”“名譽”“財富”這四種人們渴望得到的東西,可是實際上,四葉草本身只是具有一定藥用價值,并不能真的帶來幸運。
“被賦予價值后的責任會隨之而來,可能伊莫瑞先生從來沒想過要成為非常優秀的人呢?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看個人的意愿。”
梅西爾見過太多被迫肩負責任和期待的人,有些時候沒人問他們到底愿不愿意肩負這些東西,人們只是一味地賦予期待,不管這個過程對于被期待者來說是多么煎熬。
克里特沒再繼續說話,他若有所思地看著趴在桌子上小聲抱怨工作辛苦,同伴古板無趣的伊莫瑞,不知道是否把梅西爾的話聽進去了。
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多的梅西爾開始小口小口喝酒,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和克里特說這些,難道是因為她認為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本不該是這樣的?
就在一人兩個精靈坐著不知道該繼續聊些什么的時候,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桌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如雷鳴般響亮的聲音:“你就是那個王破例允許進入圣樹的賢者之子嗎?哈哈,我聽說你有幾百歲了,怎么看起來這么年輕?”
梅西爾有些驚恐地抬頭看著這個陌生的精靈,她驚訝地發現衰老與年輕兩種狀態疊加在對方身上,那張臉確實被時間和戰爭侵蝕滿是痕跡,可他的身體又像個正值最佳狀態的中年人,她毫不懷疑那對結實的臂膀能輕易擰斷一棵碗口大的樹木。
這張臉好像在哪兒見過?
梅西爾皺著眉頭思考在哪里見過和眼前精靈相似的人或者精靈,旁邊坐著的克里特和伊莫瑞忽然站起來將手放在胸前向其行禮,從他們恭敬的表情來看這個精靈可能身份不簡單。
“伯特倫隊長,好久不見!您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能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隊長,你怎么也白天來這里喝酒啊?難道是退休以后沒事干太寂寞了?”
“寂寞?就算退休了,我每天要做的事情都有很多,只有你這種小鬼才想著成天享樂!你給我做好準備,回訓練場我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你!”
伯特倫先是一手刀敲在伊莫瑞頭上,讓他別成天胡思亂想,之后他才對克里特點點頭:“我本來打算找個時間去看看你們最近的訓練成果,沒想到來找我兒子的時候看見你們和……這位小姐在這里喝酒,就順道過來打招呼了。”
梅西爾聽著三人的對話忽然反應過來抬起頭問道:“您說的兒子不會是指埃爾貢先生吧?我是說,您和埃爾貢先生可真像,尤其是身材和身高。”
“是啊,我的兒子是叫埃爾貢,沒想到小姐你認識那個蠢貨!”伯特倫在梅西爾對面的藤椅上坐下來,這把可憐的椅子不禁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多虧了埃爾貢先生,我才能順利抵擋萊格岡特呢!他真的很可靠,還救了我一次,到時候我還要好好感謝他!”梅西爾沒想到伯特倫居然稱呼自己的兒子為“蠢貨”,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嗎?
“當年他執意和那個人類女人離開這里,既然現在又回來了,說什么我都不能讓他再離開了!他有這么好的天賦,這份天賦絕對不能浪費在那些鍋碗瓢盆上!”
伯特倫坐下后繼續絮絮叨叨,他抱怨著兒子不懂自己的苦心,執意選擇和一個壽命短暫的人類一起離開,順便毫不客氣地用犀利的眼神打量梅西爾。
他聽說兒子是和眼前這個繼承一半賢者血脈的人類女性一起回來的,且這個人類來這里的目的是清除身體內的詛咒和調理身體……親眼見到對方后,他才意識到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類。
“你和你的母親完全不一樣,如果說你的母親是廣闊平靜的海的話,那你就是不斷燃燒的烈火。你一直在燃燒,先是燃燒意識和身體,之后就是燃燒靈魂,不過要是不控制這些火焰的話,你會被燒死。”
伯特倫平靜地說出對梅西爾的看法,他一眼就看穿梅西爾自暴自棄的內心,她渴望著在戰斗中犧牲自己,這樣一來她就能停下前進的腳步,不用再繼續這樣贖罪之旅。
除了死亡之外沒有任何辦法能幫她驅散那些一直在她耳邊詛咒和呢喃的聲音,她始終認為因她而死的人一直跟隨著她。
只是被人比作烈火這點還是讓梅西爾覺得有些意思,之前她見到過真正要把自己燃燒殆盡的人,而那個人正在一點點地把燒掉的部分填補起來,可能有一天她們還會再見。